李如刚接受采访中。本文作者拍摄
“我发现这演员不错,一打听叫康达夫”
问:您和康达夫老师是同岁?
李如刚:对,同龄。
问:都是1937年。您是在天津出生,康老师不是。
李如刚:他是邯郸人。
问:所以你们的一些作品中他经常倒邯郸的口。您在天津长大,从小就喜欢曲艺?
李如刚:爱好这个。
问:常去园子听吗?
李如刚:去听。
问:那能见到很多老先生。
李如刚:对,常连安、常宝堃我都见过,还有张寿臣。八九岁我就喜欢相声,撂地我都看到过。像天津的三不管、南市、鸟市我都去过,放学后背着书包就跑那边儿去了。
问:学生看撂地不用花钱是吧?
李如刚:我们不花钱,而且其他很多人也都白听。
问:您那会儿有想过干这行儿吗?
李如刚:没有没有,纯属爱好,听完回来就跟伙伴儿们模仿,就说。
问:您是天津工大毕业?
李如刚:河北工业大学,但是在天津。那会儿说相声也是业余爱好。
问:您是毕业就到了邯郸纺织机械厂吗?
李如刚:不是。毕业之后我就留校当老师了,但这个学校的一部分院系后来从天津搬到邯郸,我们一部分老师也就随着到了邯郸,后来我就到了邯郸纺织机械厂。
问:在机械厂就经常说相声吗?
李如刚:也是业余时间说,还表演快板。 在天津的时候我跟李润杰学过快板儿,宋德全他爸爸也学,还有董湘昆,我们当时年龄相仿,都是天津曲艺的业余爱好者。
问:那您当时学过相声吗?
李如刚:没有,就是听,听会的。
问:对您来说,到邯郸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康达夫老师。
李如刚:对对,缘分。
问:您是一到邯郸纺织机械厂就认识康老师了吗?
李如刚:不是。当时邯郸群众艺术馆有个业余相声队,康达夫当时在峰峰文工团。
问:他已经是专业演员。
李如刚:业余里面的专业。是峰峰地区的这些煤矿提出成立这么一个团,主要为矿工演出。他们演出很多,而且管理很专业。
问: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你们俩认识的?
李如刚:那时他到市里给棉纺一厂演出,我去看,我就知道这个演员了。他还有一个搭档,演的也是他们自己编的段子,说的是建设岳城水库的事儿。 我发现这个演员不错,一打听叫康达夫,是峰峰矿务局三矿的工人。
李如刚与康达夫表演相声
问:他当时已经只说相声不干别的了吗?
李如刚:他还演话剧,滑稽演唱,还排小戏,什么都干。
问:那你们是怎么成为搭档的?
李如刚:他演我们看过,我们演出他也看过,经常在一起交流。
问:在和他搭档之前,您是逗哏还是捧哏?
李如刚:说相声我是逗哏,双簧我是前脸儿。 后来我们和矿务局的人在一起联欢,我们俩就凑了一个节目,上了一段《听广播》。我们都听过常宝霆、白全福的那一版,我们根据那个内容又换了一些煤矿的东西,我们加了一句那个,“一树红花照碧海……”(唱)
问:《珊瑚颂》。
李如刚:对。
李如刚与康达夫表演相声
问:演出效果很好?
李如刚:很好。
“有人说我们演的《百吹图》比马季还好”
问:当时你们才20多岁,康老师当时在台上的状态您还能想起来吗?
李如刚:他悟性特别高,表演特别好,他也没有怎么学过,但很有天赋。他喜欢演话剧,声音也好,他崇拜的人就是马季,别人都不在话下。不但是形象,他在动作语气和声音节奏上都模仿马季。全国汇演的时候我们说的《新花》,全国的曲艺家们都在。 他们头一次看完之后很振奋,都说康达夫是“大小马季”,因为康达夫比马季个子高,还很壮。好像是1961年,侯宝林、马季他们到邯郸慰问演出,他有幸结识了马季,马季也感觉他也很不错,手把手教过他表演。我们比马季小四岁,等于从20多岁就结识了马季。我们跟马季的关系没断过,每年不知去多少次他家,就长在马季家。 后来我们俩就商量拜马季,马季说咱们是好哥们儿,你一拜咱们就不是这个关系了,这样吧,我跟侯老关系缓和了,我们还一起去香港演出,我跟老头儿说说你们拜他,咱们还是师兄弟,这多好。所以这是他给出的主意,侯老跟我们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
侯宝林和马季在一起
问:那是高山。
李如刚:高山仰止啊。
问:拜侯老的事情咱们可以一会儿再聊,接着说您和康老师合作的事儿。你们俩合作之后,后来就一起调入邯郸文工团了是吗?
李如刚:邯郸以前没有文工团,我和康达夫结对之后,一起演了一个戏,以峰峰文工团为班底,加上邯郸市里一些业余演员,演的话剧叫《南海长城》,演出效果非常好,到市里来演出。邯郸的市委书记当即决定,峰峰这个团别回去了,这些业余演员也别回去了,你们这伙人一起成立邯郸市文工团。1964年,这才成立了邯郸文工团。
问:最早成立的时候有多少人?
李如刚:四五十人吧。
问:说相声的有几个人?
李如刚:除了我们还有一个演员,后来团里的相声演员都是我们教出来的。
问:那您就成了正式的……
李如刚:对,正式的专业文艺工作者。但是调我们的时候我可没有那种“我可进专业了”那种心理,我学的是机械,我愿意干机械,调我出来我家里包括我老伴儿都不同意,调了好几次才出来。
问:进团之后你们俩最早都说过什么相声?
李如刚: 多数是马季写的那些段子,每次我们一到北京马季就说,怎么着,又趸货来啦?马季能写啊。
马季与爱人于波
问:他一辈子写了二三百段儿。
李如刚:太多了,看他那稿子总是一大堆。 他脑子里没有别的,都是创作,一聊天儿聊一宿,这个新鲜事儿,那个新鲜事儿,他也愿意听也愿意聊。马季所有的新作品我们都会。
问:马季老师对这个有想法吗?比如我说的段子你们又说?
李如刚:他对别人有想法,对我们没有,我们是好哥们儿,他有了新节目还叫我们过去。
问:马季、赵炎老师的《百吹图》,全国很多相声演员都说过,但业内公认除了马季老师之外,你们说得最精彩,效果最火爆,你们怎么做到的?
李如刚:你这么说,我们也这么说,而且是客气的时候这么说,按有关专家评论,我们俩人的《百吹图》比马季、赵炎说得还好。 有一回马三立当着我们俩的面,旁边还有高英培和很多演员,马三立说,他们两个说的《百吹图》比你们说的都强。
李如刚与康达夫表演相声
问:当时马季老师在那儿吗?
李如刚:没有没有,在那儿他就不说了。
问:康达夫老师你们好像很适合塑造那些比如说大话呀,夸夸其谈啊,就这些人物。
李如刚:对。马季跟王金宝他们搞出来这个段子,到石家庄某个单位来演出,他们就试演这个段子看看行不行,把我和康达夫也叫过去。我还有点儿心计,我拿了一台砖头录音机,就把这段表演录下来了,感觉挺火,挺好。这时在1984年,青岛有一个相声评比……
问:知道,师胜杰老师拜师那次。
李如刚:对。我们说的《乐逍遥》,但表演失败了,我们倒口倒的是山东口,演出又是在青岛,人家听着就不是那么地道。 侯老也评论过《百吹图》,他说这个段子适合康达夫表演,说康达夫更像那种人,大大咧咧,不可一世,拿着不是当理说,他说《对春联》不行,那得是文人。
问:就像《买猴儿》,马三立先生说过,其他人也说过,但效果不如马老,就是说一个演员还是有自己的形象定位。
李如刚:没错。
问:那你们说《百吹图》,连马老带侯老都认可。
李如刚:都认可,而且场上效果也好,包袱儿也脆,咔咔的。
问:我小时候总听河北电台的《每日相声》,里面经常放你们的节目,每次听效果都非常火爆,没有一次按你们的话说“泥”了。
李如刚:泥了,那没有。康达夫表演起来非常有气场。
“你们是什么笑星啊,灾星”
问:1976年你们参加全国曲艺调演,这应该是被更多相声同行认识你们的开始。
李如刚:对,我们说的是《新花》,是一个现在已经故去的作家唐景胜写的,还有一个作者叫丁振远,他后来还给我们写过《养猫》。这个《新花》是新作品,里面有很多创新,包袱儿也都是“肉中噱”,在业内引起的反响不小。
问:这作品得奖了吗?
李如刚:没有结果,所有的节目都没有结果,因为演出演到一半儿唐山就地震了。
问:那我知道了,这也是姜昆老师参加调演的那一年,对吗?
李如刚:对,是同一年。姜昆和师胜杰代表黑龙江,各省的相声演员都有。
问:结果还没有比出结果就地震了,所以后来马季老师开玩笑说你们俩不是笑星是“灾星”。
李如刚:对对对。 夜里地震的,早晨我们一打照面马季就说,叫你们说地震的事儿,震了吧?你们什么笑星啊,你们“灾星”。
问:北京应该也是能感受到地震的,北京人住地震棚住了很长时间。
李如刚:很厉害,农展馆上面那个大红星都震下来了。
问:当时的评委都有谁?侯老他们都在现场吗?
李如刚:都在呀,这些老艺术家们都看过我们演出,当时都传开了,说河北这场不错。 我们俩的相声,常志的快板,还有西河大鼓和燕山大板,有几个硬节目,在中山音乐堂连演很多场,很多人都索要河北的票。郭全宝也觉得我们这个段子不错,还来找我们要《新花》的本子。
问:曲艺调演是1976年,你们俩调入河北省曲艺团是1979年,对吧?
李如刚:对。
问:你们参加调演就成名了,当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来石家庄啊?
李如刚:没有没有,来的时候我们都不愿意来。我们从北京回来以后,省里让我们这些演员谁都不能回去,要求办手续,都调进石家庄,组成河北省曲艺团。
问:那会儿并没有河北省曲艺团?
李如刚:没有。成立之后演完了,我们就回邯郸了。我们为什么不愿意去呢?那时候物资特别缺乏,而在邯郸由于我们俩非常有名,直接受邯郸市委书记领导,有什么演出任务他直接给我们打电话,所以物资方面我们不缺。买肉、买菜、买自行车都困难我们不困难,全市分配来五台小黑白电视,由于我们算社会名人,批给我们一人一台。有人就劝我们,你们要到省里,这些还有吗?
问:鸡头凤尾的问题。
李如刚:后来就我们两个人的事儿,省委书记亲自写信给邯郸市委书记,我们就提了一些条件,都办好后我们才来。 马季还跟我们谈过调北京,天津方面也说过,但我们比较保守,都没有答应。
李如刚与康达夫表演相声
问:1983年建设新唐山,你们合说了《盖楼状元》,这在当时很受好评。
李如刚:省里派了任务,我们到唐山体验生活,没有生活就没有这个作品。当地的工程师就跟我们说,他们最大的困难,就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家,搞建筑离开年轻人不行,搞建筑的年轻人又不太好找对象,所以队伍就很难带。我们就下去跟年轻人聊,作品中很多细节都是真实的。
问:所以当时很多相声和现实贴得很近,是在反映现实。
李如刚:对,里面的事情也是河北的事情,唱的歌里有唐山,反映的是邯郸建筑公司的事儿。
问:《养猫》您刚才也提过,这是哪一年?
李如刚:1982年吧。
问:当时以家庭宠物作为主要内容的相声作品不多。
李如刚:对,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唱的部分。
问:康达夫老师的业务很全面,他唱得也很不错。
李如刚:很有味道。但还是以说为主。
“众多徒弟当中,侯先生跟我最投缘”
问:您刚才提到拜侯先生为师的事情,当时是中国曲艺家协会在石家庄开扩大会议,河北组织了一台节目,你们说的是《乐逍遥》。当时侯老对你们的表演有什么评价吗?
李如刚: 我们演完他上台接见演员,见到我们就说康达夫的表演很有激情,而且侯老还提醒我们,系西服扣子哪有把几个扣子都系上的,系中间一个就行。
问:侯老很注重演员形象,帅呀。
李如刚:对,很重视形象,耀文也是,都讲究。
李如刚和侯宝林
问:侯老收你们俩,是当时河北省委副书记高占祥牵的线儿?
李如刚:对,他当时也在会议上。侯先生看完演出对我们有了印象,高占祥就跟侯老说,这两位是河北的相声演员,他们需要画龙点睛,您得点这个睛,希望您把他们收了。 那会儿没有听说过谁拜师,高占祥在说这话之前也没跟我们商量。对我们来说,我们之前只想过拜马季,侯老我们哪儿够得着啊?
问:侯老收师胜杰也是1984年,那是在你们之前还是之后?
李如刚: 1984年青岛评比结束收的师胜杰,是7月份,师胜杰是关门弟子。我们拜侯老是在这之前的4月份。
问:拜师之后侯先生对你们有过什么具体的指导吗?你们就要经常去他家了是吗?
李如刚:对。我们和胜杰、耀文都很熟悉,拜侯老之后就更近一步。
问:跟马季老师也更近了。
李如刚:对,我们带着礼物去马季家认师哥去,马季一见我们就说恭喜恭喜啊。 另外他还跟我们说,有人说看你们拜了侯老我不高兴,可没那么回事儿啊。他还跟我们说,有几件事,一是钱的事儿别贪别沾,第二,别人的媳妇儿别眼馋。在邯郸宾馆马季、赵炎、王金宝、赵连甲我们还一起封闭搞创作半个月,边看世界杯边创作,整宿整宿不睡觉,马季他们创作《儿女赞》,康达夫我们写的是《看电视》,而后在邯郸演出。康达夫本来就有人气,又倒口邯郸话,演出效果山崩地裂。马季就跟我们说,你们这也太火了。那次演出他们都不敢沾我们。
问:侯老是1993年走的,你们拜师的这七八年里,侯老对你们的教导,现在还有没有印象比较深的?
李如刚:侯先生爱批评人,徒弟们都怕他,包括胜杰,他要去看师父必须拽着我,他不知说什么好。 康达夫对侯老也是敬而远之,吃饭不敢挨着,我跟侯老则是形影不离,有什么事情他都叫我去。
李如刚和侯宝林
问:你们俩更投缘。
李如刚:投缘,不知道是对我有点儿偏爱还是什么,他跟我说过,你素质比他们好。
问:您是大学生啊,他爱才。
李如刚:他认为我能处理一些事情,有些采访我给挡,有些主意我给出。这些徒弟当中,侯先生跟我最好,他那些古玩、书房什么的钥匙当时都由我管理,侯珍、耀文他们有些事情都先跟我说,我再跟侯先生说。 侯老跟我们说过,你们要跟有文化底蕴的人多接触,创作的时候多征求有学问人的意见。
侯宝林与家人合影
问:侯老是1993年初不在的,在那之前你们肯定不止一次去看他。
李如刚:我在身边。 协和医院大夫给人大代表做体检的时候发现侯老的胃有了癌变,人家跟他说是胃里有溃疡,很好解决,侯珍和耀文他们知道实情,当时侯老还跟我说,接下来咱们还去新加坡演出,一点儿不受影响,谁知道一躺下就没再起来。大夫把他的胃整个切掉,食管和小肠连起来。侯老后来知道实情后埋怨家人,说你们应该早跟我说实话,我是多明白一个人啊,我要是知道实情我绝不会让大夫这么处理。
晚年侯宝林与徒弟李如刚、贾振良、丁广泉在一起,最右为姜昆徒弟大山
问:在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之后,侯先生说过什么关于相声的话吗?
李如刚: 有一次过生日他接受过采访,就是去世前的两三个月,他说了一些心里话。得病之后他曾经和马季一起商量他的徒弟都是谁。
问:之前没有正式宣布过。
李如刚:有很多都是马马虎虎。他承认的徒弟里边也有没摆知的,另外也有摆知之后不算的,就等于清理一下,没跟我们商量,就跟马季商量的。 那之前都说有郝爱民,其实没有郝爱民,当时确定下来的徒弟有贾振良、黄铁良、杨紫阳、马季、贾冀光、丁振远、殷培田、康达夫,我……
问:师胜杰。
李如刚:胜杰是最后一个,还有一个是吴兆南。
问:对,去年去世的。
李如刚:对,台湾的。再后面像于世猷、靳佩良,也经常一块儿跟着,但都不是徒弟。后来确定于世猷为义子。
问:看当时的资料,侯先生去世前有自己的担心,害怕曾经被他们丢掉的相声糟粕再回到舞台。
李如刚:他这样的担忧付诸行动就是准备成立一个“笑的艺术研究会”,我们当时还准备演出为这个研究会成立筹集资金,那时候许嘉璐经常和侯老一起研究这件事。这个研究会想设立在台湾,为相声来把关。
问:后来成立了吗?
李如刚:还没筹资演出他就去世了。
“你们要扎根河北,不要往人堆儿里扎”
问:再说说康达夫老师,你们的表演总是那么火爆,你们有没有总结过,为什么总能制造这样的效果?高英培老师的表演也非常火爆,你们的风格有没有区别?
李如刚: 有区别,高英培的火爆经常是人为制造的,靠演员的激情和语言的冲击力,造成了气场。康达夫比马季高一筹的地方就是表演,他演过大话剧,而且担任主演,不是玩儿票是真演,非常善于抒发感情。
问:侯先生说过,我们是演相声,不是说相声。
李如刚:对,侯老最赞成的一个段子是康达夫李如刚表演的《民族婚俗》,其中要表演男人闻女人手背,那些细节,那个细腻的感觉,别的相声演员根本出不来。康达夫既大方又有内在的一面,这方面和高英培有区别。再比如《百吹图》,他能把那个人的霸气和没理搅理的状态演出来。那次在青岛我们正式演的《乐逍遥》效果不是太好,但因为答谢有关单位还要下去演出,我们就拿“把杆儿活”(拿手作品),我们最好的把杆儿活是《打灯谜》。冯巩看完当时就说,你们的《打灯谜》绝了。
问:按理说《打灯谜》算是比较文的节目。
李如刚:《打灯谜》本身比较文,但康达夫演得火,我们加了很多表演内容。
问:非常可惜的是,康老师走得太早了,相当于比侯先生还早。
李如刚:康达夫是1991年不在的。侯老、贾冀光还有大师哥我们四个一起去看康达夫,在北京302医院,从石家庄的医院转过去,他得的是肝病。
李如刚与康达夫表演相声
问:当时也就50多岁刚过,正是表演上尺寸、火候……
李如刚:正是好的时候,可以说如日中天。 对我来说是两个大关口,一个是康达夫去世,一个是侯老去世。
问:康达夫老师一走,对您来说是失去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搭档。
李如刚:没错儿。
问:如果康老师一直在,你们想过去北京发展吗?
李如刚:没有。 在拜师的时候侯老就跟我们说,是河北把你们培养起来的,你们要扎根河北,要在当地说好相声,不要往哪个人堆儿里扎。他对我们有过这样的嘱托。
李如刚与侯宝林为矿工演出
问:侯先生对师胜杰应该也有过这样的嘱咐。
李如刚:师胜杰这个人比较傲,说话也冲,很多人他都瞧不上,我们去哈尔滨演出他的母亲还嘱咐我们多看着他点儿。这么多师兄弟,他就认我和大师哥贾振良,其他人他都不太认。
问:咱们说回康老师,您怎么评价他的相声艺术和为人?
李如刚:总的来说人不错,就是有点儿小心眼儿,他去世得非常早,跟这也有关系。他的病并不是治不好的绝症,其实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,导致内分泌失调,治肝病的药物不起作用。他疑心比较大,比如别人见面说他瘦了,回去他就琢磨开了,我得去医院检查。
问:看他在台上爽朗大方的表演状态,可不像是心眼儿小的人啊。
李如刚:个儿大心眼儿小,不够豁达。
“不能一味迎合,演员有责任引领观众”
问:康老师去世之后,您表演的时候主要是跟谁一起搭档啊?
李如刚:后来我就很少说相声了,我演了几年小品,当时有个直播节目在河北叫得很响……
问:是《大家来欢乐》吗?
李如刚:对,《大家来欢乐》。我演的是《老郝外传》,每期的小品本子都是崔砚君写的。
问:崔老师就是河北人对吗?冯巩老师的很多作品他都参与过。
李如刚:对,河北人。 冯巩的《坐享其成》,喝啤酒《笑谈人生》那个,还有《有话坐着说》,都是他的作品。蔡明、郭达的小品,很多也是他写的。
中年李如刚和友人在一起
问:说相声少了,那您后来还关心河北相声的发展吗?当年河北相声有“三杰”,你们俩,马云路和刘际老师,还有王蓬和关自仁。马老师他们俩后来调到北京,王蓬和康老师很早就不在了,很长一段时间,河北相声不像你们正火的时候那种状态了,您怎么看河北相声这些年的发展?
李如刚:相声人才出现了断档,没有及时培养一些年轻人。
问:我看这两年还挺好,有个洪顺曲艺社,出了个单口演员……
李如刚:周培岩。
问:您去洪顺看过吗?
李如刚:我去那儿演出过。
2020年,李如刚参加访谈活动
问:哦,那您怎么看民营小剧场这些年的状态?
李如刚:现在河北省各个地区都有相声小剧场,给相声发展带来生机,像周培岩那是业余演员,我看着他从不会说相声到逐渐掌握。还有一个叫佘岳东,年轻人,是我的一个徒孙。洪顺经营得还不错,但不是都这样儿。
问:您对相声的将来有看法吗?悲观还是乐观?
李如刚:我担忧的就是,怕把相声糟粕进行扩散,目前是这样的状况。但再往远处看这种状况不会持续,相声还是会向前发展,还是会有新的代谢。像我很少说传统段子,我会的也很少,跟人家李伯祥、马志明他们没法儿比,马季是一直主张出新,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。 有人说冯巩、姜昆基本功差,但甭管怎么说,人家在出新上,在相声发展上,起着决定性的作用,不出新相声就没有发展,老抱着那些传统活来回滚不行。那些段子都有时代背景,没有听过的可以听听作为了解,我觉得侯老和马季的一些相声,不要说在思想方面,在艺术方面有的也超过了传统相声。《托妻献子》、《六口人》、《反七口》这些段子,爸爸呀,儿子呀,侯老摒弃掉的那些东西,有人又给拾掇起来,我身为相声人都觉得有些害臊。比如有朋友一听这就是相声,李如刚说的就是相声,他干的就是这个,我真是觉得脸儿红。
问:这说明什么呢?年轻演员创作能力不足,只能演这些传统段子?
李如刚:演也可以,你演那些能够听的,有些下三路的东西也往上搬,而且他们并不是批判这些而是欣赏这些东西,这就要命了,这是意识上的问题。
问:原原本本去说老段子,确实不可乐了。
李如刚:还有个乐的内涵问题,咱们不是说听相声一定要学什么东西,得到什么启发,不完全是那样,就是纯消遣你也得……
问:有个尺度。
李如刚:对,也要有个尺度,让人厌恶的东西也搬上去,来取悦观众的趣味,这不行。
问:现在相声的娱乐性越来越强,演员都想着迎合观众。
李如刚:你迎合什么样的观众,这要考虑。 作为一个演员你得有责任,你得起一个引领作用,所谓引领观众,艺术总要体现真善美的东西。有人问《报菜名》有什么意义,它有美感啊,但它没有损害谁或者伤害谁,相声创作者和演员都要提高这个认识。像郭德纲还有那些徒弟们,别老抱着那些东西不放,比如在相声比赛时候说《磨蔓儿》,这就没有太大意义,应该说那些既能起到这个作用,又能让人听着舒服的内容。
问:去年《相声有新人》就用《磨蔓儿》来比赛,可能他们认为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衡量的。
李如刚: 他就认为这是基本功,都得会,为什么都得会这个呢?不会这个就不能说相声啦?我不赞成。马季是我们相声界的标杆,他不单单是写了那么多好相声,他那种思维更值得学习,他那么多好相声来源都是传统相声,从传统段子中借鉴而来,所以应该是借鉴传统,有新的感受,你照搬老段子而且甚至比原来还加剧,很多人听着就不舒服。台下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,有很多表演实在接受不了,相声还是要雅俗共赏才行。
李如刚接受采访中。本文作者拍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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